张瑶萱假装岁月还没有得逞-郝老蔫

作者: admin 　发布: 2019-04-06　分类:全部文章　阅读: 218次

张瑶萱假装岁月还没有得逞-郝老蔫

张瑶萱买不到可以沾酱吃的水果，于是，我拎回来五斤黄瓜，作为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。
我可以清晰的记得，30多年来第一场雪飘落的时间，能说出哪一天对面的银行着火了，又是谁在哪月哪日发生了车祸……
一些无关紧要的门牌号，车牌号，电话号码，经常像一窝虫子一样，在我的脑海里拱来拱去……
许多人的生日，通常是说一遍，我就记住了，想忘记比当年美国逮住拉登还难。
但一轮到我自己，却总是过去好几天，才忽地想起来，好像错过了什么。
记得我生日的，无一不是来自远方——老婆，老妈，老丈人……
老婆打来电话说，今天你得吃个鸡蛋。
老妈打来电话说，今天你得吃个鸡蛋。
老丈人发微信说，今天你得吃个鸡蛋。
从村小，到镇初中，到县高中，到省里的大学，再到现在这国字头的企业……
渐渐的，认识的人越来越多，但记住你生日的人，越来越少。
但总有一些往事，像一行空落落的文字，写在蓝天碧水间。
那年，那天，没有生日祝福，只有啤酒加食堂菜，社会主义免费汤，以及被宿舍里的四个人踹翻了的上下铺。彪悍！
那年，那天，彼此无感的人拎来四样小菜——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四天，吃完便一拍两散。没有遗憾可言。无缘！
那年，那天，为了让我开心一点，下六届的小师妹暂时抛却考试前的临阵磨枪，给我看视频窗口里她的样子。头发太短！
那年，那天，一个姓焦的兄弟很不隆重地端起酒杯，用仿佛是商量的口气说，祝你生日快乐呗。这是他的辞职前言。
那年，那天，自称是四侄女的她说，你怎么又不听话了，小姑姑对你说什么来着……说完，她把网名改成了十三叔的小姑姑。我怎会排行十三？
那年，那天，飘零红尘，冷冷岁月，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，不知且行且惜，让浅浅的遇化作深深的藏，却总是怀疑一个生日还陪你吃大排档的人，会嫌弃你是个穷光蛋。
那年，那天，我又遇见了那个叫生日的东西。很想走开，远离锁在眉宇间的荒、凉，和隐藏在骨子里的惶恐。只是，在云岚初开之时，她打来电话快乐的说，妈做了一桌子的菜。
那年，那天，在那个暮色嫣红的时光，她带我去江北步行街。送我的生日礼物，有凉鞋，以及我们的孩子。她拿出化验单给我看，快乐得像珠露初零时摇梦的水光，也像地摊上那个老汉捏的那块面……
那许多年过去了，那许多天过去了。
手边，究竟次第流失了多少光阴？
在岁月这副牌里，你被洗去了什么？
我不知道，也了然，却浑然忘记压在枕头底下的那朵仙女鞋，一任汗水慢慢晕黄洗白又白洗了的脸，只一味让这双半暖半寒的眼睛越眯越细，直到把一程程山水和一叶叶流年，都挤成夹在句子里的干瘪的月亮。
没有鲜花蛋糕、烛光晚餐，没有长寿面，没有纸做的王冠……
我独自瑟缩在宿舍的一角，在诞辰到来的一刻，以五斤黄瓜的形式，完成了对生命馈赠的感恩和祭奠。
黄瓜，细腻温婉的品格，蕴精致于粗糙的形态，平淡到可以忽略的口感……再沾点黄豆酱，这，就是不咸不淡，偶尔又咸了淡了的瓜剖豆分的人生。
假装今天是别人的生日，假装是别人眉扫红尘、目送流年，踏不尽人生的马高蹬短，寂寞如烟。
而我自己，两手插兜，扬起脸来，慢慢微笑……
假装无悲，无喜，无怨，无憾，无求，无念……
假装知足。
假装岁月还没有得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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